新的一年文/黄晓丹
初七，新的一年开始了。
有时候我坐在窗前，想象时间被加速或者放缓，时间到底是什么？生命里到底有什么？
每到新年，只要没有天灾人祸，你就会觉得一年与一年并无实质性的差别。你本该感到快乐、胜任甚至荣光，却恍惚觉得一定不是这样，一定有某种重要的东西错过了。
接到旧日朋友的邮件。老爷爷在信里说，时光流逝，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分别了五年。该如何丈量五年的时间长度？老爷爷还是同样的老爷爷，并未卧床不起，也未重病缠身。我还是五年前的我，并未有一个能使生命决然不同的领悟或决定出现。我们该如何使用五年？是将之作为人生最后的五年来珍惜，过得尽量绚丽多彩，还是把生命看得无限漫长，缓缓地安住在这里？
在任何一个钟点里，两个人之间的差异，超过其中任何一个人童年与暮年的差异。就像你坐在星巴克喝着咖啡，偷听邻桌的谈话。哪怕经过十年、二十年，你也不会成为他，他也不会成为你。不要理想化所谓的“成长”，在既有的轨道上滑行，时间只是能将一只小龙虾变成老龙虾。
旅行是否有意义？改变是否有意义？我忘记了是在哪里看到一个聪明的解释。大意是说，任何改变都可能是毫无意义的，因为在所有的改变中，那个旅行的主体是你，你将把对生命的固有的感觉都带到新的环境中去，从而使体验与原先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当你不再希望靠环境的改变来为生活赋予意义时，改变却又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在这个弯弯绕的逻辑中，人唯一能把握的尺度，就是去尽量搞清楚，你想从A地到B地去的愿望，到底是出于对A地的失望、厌倦、不耐，还是出于对B地的向往、好奇。如果是出于厌倦而出发，你在路程的终点收获的也将是厌倦；如果是出于向往而出发，收获的就可能是满足。但这依然是一个难以把握的尺度，因为你如何将对A地的厌倦与对B地的向往区分开来呢？
同样，我们如何判别停留是出于懒惰还是承担？
而新的一年毕竟是开始了，带给我们“可以重来一次”的感觉。我已经开始细数日子，知道哪怕把这样寒冷的夜晚都算入在内，可以称为春天的时间将不到一百天。然后草必枯干、花必凋残。如果生命已经给你几十次这样的机会，而你并未找到那种能让你一望即知“这一生为何而来”的东西，凭什么期待它在下一个春天会直接到来？如果你看到疑似之物在他人脸上的显现，亲近无法沾染它、仰望无法映射它、嫉妒无法贬低它——它终究与你无关，除了告示你——它的踪迹究竟在世上。
仍然是冬天。收藏与沉睡之时。在冬天一无所有的原野里还来得及撒一颗种子，反正在远方那如理想一般美妙的地方，过去了春花秋实，依然是要在空地里撒种，在白纸上写字。
我们真的能接近那最初曾燃起我们希望的事物吗？如果接近过，而最后这种希望平复为寻常。到底是该质疑希望之虚妄，还是应该深深赞叹从这颗自以为最贫瘠的种子内部创造出希望的能力？然后，去再次创造一个必将远离的梦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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