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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加国】最最遥远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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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堂堂
時間:
2018-4-8 08:24
標題:
【在加国】最最遥远的路程
【在加国】最最遥远的路程文/黄晓丹
台湾电影里写到现代都市人的困境,就有小男小女插着耳机,一直往南走,走到一片长着仙人掌的茫茫的沙滩上,海浪的声音一叠叠袭来,暗示着逃亡之路的尽头。逃离是否可能?台湾实在是太小,从南到北的逃亡之旅,连一个盥洗袋都不需要准备。一个休息日的来回,心事已然上穷碧落下黄泉,别人看来却水波不兴,只似度了个假。那么逃离真的只是对日复一日,捉襟见肘的日常生活的调剂吗?原来,现代人期待一次古诗中的放逐已是不可能,所能追求的只是定期放风?
我不是很喜欢台湾的文艺片,那种“想要的生活”与“现实的生活”的两分法,那种把每个今天都当作未曾开始的真正的生活的“前传”的定势,固然标榜理想,却不免轻浮。我喜欢安哲罗普洛斯的电影,同样是海岛的希腊,同样是茫茫的沙滩,茫茫的海,同样是逃亡之旅,同样是日复一日、不能自主而捉襟见肘的生活,可是,在命运的统摄之下,所有的想要与不想要,自主与不自主,所有的趋向与逃离,都不再是“真正生活”的准备状态,不再是“理想人生”的前传。
文艺片总是虚构出一个可供逃离和背叛的起点,一个可以追寻到或不能追寻到的终点。可是,在我这个年龄,我已经要时时告诉自己,没有起点,没有终点 ,也没一段生命,单纯是为下一段生命所做的预备。我告诉自己,今天、昨天、昨天的昨天,这都已经是你的人生了。
今天,我坐公共汽车经过皇家山,深秋雨里的皇家山,已经几乎落尽了叶子。我经过这里,书包里还背着5斤大米,2斤排骨,显然不是观光客,可我在蒙特利尔,只有一间租期3个月的房子,和短至一年的签证。无论怎么说,都是途中的人。我坐在车上想来之前在苏大和南开的事情,那是很多年,又想起昨天和同学说起想去美国再读一个学位,那也是很多年,可这并不使我的此刻显现出一种途中的凄惶或者逃亡的狂欢。我背着排骨和大米,坐着不知在哪下车的165路,经过我曾经为之努力而终于来到的皇家山,我忽然觉得,过去未来和此时,如此异质又如此融洽地交汇在了一起。那时,我忽然不再担心我是否有勇气去过一种我希望的生活,原来它早已早已开始了,一切都不是预备,一切都不是演习。曲终人散的恋爱不是婚姻的预备,南辕北辙的追求不是事业的预备,执迷和幻灭甚至也不是顿悟的预备,生命中的事件,不因时间在前就是因,也不因时间在后就自然成果。每个此时的粗粝异质不能相容,在命运的曲调里却幼滑如丝。
当我知道我“正在”生活,我更敏感于所有选择对此时的意义。我更知道有什么是我想去做,什么是我不想去做的。因为所有的“应该”都是指向于那个“将要”的、“理想中”的、“正式”的生活,而不是指向当下。同样,它都是依赖于偏执的意念对未来的想象,而来不及拾取命运给你的汲养。我们的意念偏执于对未来和对理想生活的幻想,可又永远无法有勇气面对未知的变局,可是,为什么我们不知道,在人的头顶上,有一种叫做命运的更为强大的力量,它打碎你的偏执,可是它也给你最强大的一致性和最无穷的汲养。如同我在秋雨中经过这皇家山的落叶、墓园,雨中天边的夕照,我获得的内心的平静,和内心禁锢的松动。
在我来之前的这个暑假里,我常常骑着自行车,沿蠡湖而行,每有上坡,我就唱起胡德夫的歌“这是最最遥远的路程,来到最接近你的地方。这是最最复杂的训练,迎向曲调绝对的单纯。这是最后一个上坡,迎向家园绝对的美丽。你我需,打开每扇远方的门,然后才能走进,自己的门,自己的人”。远方的门不在天之涯海之角,却在命运带你去的每一个地方,和命运让你停留的每一个此刻。
我在这里的同学,都是年过35,还有4-5年的时间慢慢要把博士读出来。他们住在离学校步行5分钟的地方,每人一个不超过20平米的小公寓。周五的傍晚,坐在东亚系的小办公室里,聊到天黑,三四个人冒雨去吃饭,同去的男生一定要去吃自助餐。那么小的餐馆,周五晚上唯一可以放松的三四小时。之后,各自回去完成繁重的课业。吃饭的时候,讲起02、03的事情,都是说回国了结了一些私事,然后又来读书。原来,“真正”的、“成熟”的、“正式”的、所有人都认可的生活,其终止也不过是隔年异国饭桌上的一笔带过。而我们各自回返后的这个秋雨之夕,我们在各自的小公寓中,对此时寒暖的体认,才是真正的生活,也才是唯一严肃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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